当代经济研究

当代散文||祭麦节

 

文/刘庆德

家乡的“祭麦节”,始于“芒种”,终于“六月六"。农历五月的田野、村庄飘逸着麦香。待农民收割完小麦,晒干入仓,农户选个好日子,割肉、包水饺、炒几个菜,请来爷爷奶奶,叔叔大爷,吃顿丰盛大餐,过“祭麦节”。节很隆重,有着浓郁的乡土气息。

“祭麦节”农历表里难寻难找,而是家乡,世世辈辈流传至今,不在“二十四”节气的民俗活动。“祭麦节″并无定日。炎炎夏日几十天,那个晴郎天,都可能是农户的“祭麦节"。这天,在农家小院,烧上香,桌上摆满水饺、馍馍、花卷等白面食物,一家人跪拜天地,年长者念念叨叼,满嘴吉祥话语,祈祷苍天厚土之神灵,保佑家人丰衣足食。最近几年“祭麦节”,不以为然。因为村里多半土地流转给合作社,栽植了桃树,一望无边的山坡,洼地都栽种了各种经济林果,再也看不到麦浪滚滚的麦田,还有收割小麦的忙禄身影。这天,当我听到妻子“叮当,叮当”,在菜板上刀剁肉馅,便进屋问“大热天怎么想吃水饺呢″?回答是“五月过完了,再过几天六月六了,还没祭祖呢”。噢!对了,“六月六″是节点。这些年不种小麦,把“祭麦节″日淡忘了。从前小麦晒干入旽,家家户户磨新小麦面粉,割肉包水饺敬苍天和去祖坟祭祀。有经济条件的户,凑和一帮杀猪宰羊随份子,节日热热闹闹。燃烧的祭祀纸钱、金元宝、银锞子锡箔纸灰,纷纷扬扬满天飞舞。

在往年,生产队肥沃的土洼地,春天是长满绿油油的麦苗。盛夏是金灿灿的麦穗,一派丰收景象。随着队长“开镰”吆喝声,生产队社员在队长带领下,涌向成熟了的麦田,麦收开始了。因家乡的土地,在山坡或丘陵,一块一块,大块几亩,小块几分。那个年代,收割小麦依靠人工手割。运输小麦,洼地集体用拖拉机。山岭梯田小麦,男劳力用手推车,农村妇女用扁担挑。脱粒,有生产队用小麦脱粒机,有生产队用牛拉碌碡,“咕噜噜、咕噜噜”,老农顶着烈日,吆喝着老牛在场院滚压麦穗。记得读小学,麦季逢星期天和劳动课。老师带领我们,去生产队帮忙,干力所能及的零碎活。男同学帮助大人,辫麦月子,或从麦田往大道搬运,小不点的麦個子,装拖拉机等农活。女同学则在麦田拣麦穗,或给忙禄的老农端茶送水。中午生产队管我们午饭,记忆最深的是生产队的大碗茶,采摘大石榴叶煎熬,黑磁碗盛满红红的茶水,喝着喷香喷香,喝一碗还想喝一碗。同学们争着去锅台,用葫芦瓤从锅里舀出茶水,然后盛满一碗一碗,摆在大桌上,供收割小麦热得满身是汗的叔叔、大爷们喝。在人民公社时期,生产队收割完小麦,打完场晒干上交国库粮,集体留足种子和储备粮。然后按人口和劳动工日,分配小麦,每口人也就是分到几十斤干小麦。

记得有一年生产队,每口人分了100斤鲜小麦,轰动四乡,生产队成了大队和公社的先进典型。在那个年代,社员从生产队场院,挑着分到户的麦粒,回家后盛在缸里盖好盖,预防老鼠偷吃。选个晴天从缸里舀出几瓠,用簸萁簸出麦芒和杂质,放水里淘洗干净,用包衬或干净毛巾搓擦干净水渍,放阴凉处凉大半干,便开始推磨磨面。虽然集体副业大院,有小麦磨面机器,但为了省钱基本是家家户户,推石磨磨面。磨了面去自家小菜园摘菜,麦季蔬菜主要是豆角,平常舍不得摘。“祭麦节″这天,采摘了豆角,放锅里烧火煮半熟,捞出来放菜板上,剁成铰子馅。然后去食品站割斤多肥肉,滤成猪大油,浇在加了葱花和薄荷叶的豆角馅上,搅拌均匀,吃豆角猪油馅饺子真香。直至今日,逢包豆角馅水饺,总不忘摘几片薄荷叶放进饺子馅。吃的是小时候,娘包水饺的薄荷馅子味。可惜今生,再也吃不上娘包的豆角馅水饺了。每逢“祭麦节”给娘上坟,供奉水饺,也都是放了薄荷叶的豆角馅水饺,每年麦季祭祀母亲,都是泪流满面。“祭麦节″源于何年,无从考证?听老人说,“是小麦的生日”。但家乡农户又不同一天过节,这个说法实在不靠谱。但有一个说法,在农作物种类,只有小麦,磨出的雪白面粉,制作品种繁多的食品,来改善人民的生话。家乡世世代代人民,不忘苍天厚土,祈福人间风调雨顺,而诞生的“祭麦节”。

这个说法靠谱,农村麦季,不正是厚土地,滋生的麦文化吗?曾经,家乡麦收后有过走亲季。农户从集体副业食品店,用小麦换“旋饼”(家乡一种工艺面食)回家,一折两半,饼上面再放上几斤挂面,用包袱包好拴个系,挎肩背着,或用扁担挑着,走亲戚过姥娘家,步行来步行去。走亲戚都是家庭妇女和小孩,因为男劳动力,走亲戚队长是不准假的。麦收后更为隆重的是谁家,小青年大闺女订了婚约的,婆家去叫儿媳妇来婆家过麦子季。多数是小姑子或大姑子姐,背着“旋饼″、挂面、饼干或者其它礼物,比走姑家姨家礼重,为的是图个脸面。把儿媳妇接到婆家,婆家一家人,高高兴兴领着去供销社,买上几件夏天“换季"服装。